阅读历史 |

《锦瓷》TXT全集下载_7(1 / 2)

加入书签

上次在大街上遇到陆丰成这人,知道是个不讲理的,那时欺她外地样貌,以陆家威胁。不同如今,陆丰成只要打听的过,必然也知道他那日撞上的是陆宴。

陆家的名号用不得,他们唯一的靠山便是陈主簿。

门外来的人除陆丰成这个恶少之外还有他爹,陆兴察既然晓得以“名不正言不顺”的名头拖陆宴下台,那必然也是个讲面子的,自家二弟刚刚去世没有多久,便不顾侄子死活来争夺家产的事,明面上他不会做,非得找个借口,先否了陆宴继承的资格,在营造舆论声势来争夺家业。

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,但至少不如他儿子那般蛮不讲理,鲁莽作威。

外面还在砸门,贸然开门指不定会砸到自己,唐念锦先是扔了个坛子到外面,听得一阵哀嚎和脆响,砸门声停了下来,这才打开门。

那陆兴察站在一众青年中间,捂着脑袋,尖声道:“是谁?谁砸的我?”

陆丰成站在他身边,父子两五官相似,陆兴察看着要胖一些,一对八字胡气的上扬。

张五站在最前面,带着十多个凶神恶煞的青年正堵在陆家门口。

见门打开,众人连忙看了过去。

却见一个柔柔弱弱,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娘子,穿着淡青交领叶纹衣,白梅叶带裙,杏目红唇,肤如凝脂,面上沉着淡然,毫无胆怯之色。

她上前一步,开口却掷地有声:“依祁朝律法,以威若力而取财,先强后盗,得财为钱及伤人者,死。”

“陆兴察,你若真敢动手,伤了陆家人,届时告到官府去,断你将来财路生计不说,连命也保不住!”

“你若不怕,便上前试试!”

第20章 打赌

她这话一出,反倒把众人镇住了。半晌,张五反应过来,怒喝道:“又是你?陆宴那小子胆小不敢出来,躲在女子身后算什么本事?”

“小少爷不在家,你激我也无用,”唐念锦冷笑,转头对陆家父子道,“陆兴察,当初你被自家长兄赶出彭城,可是去县衙做了证明,从此各不相干。如今你要回来抢家产,且不说陆宴是不是你家大哥的亲儿子,即便他不是,那各处家产的名录上,少东家写的也是他的名字。”

唐念锦深知此刻时机最为重要,若不能立即将对方说服,待他反应过来,只会更加棘手,便继续道:“你无名无分,带着这么多人来陆家抢东西,与强盗有何分别?退一步说,即便你们没抢到东西,单是持仗来这儿闹事,也要流三千里!”

“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!先前放过你,没想到让你在这儿给我添堵!”陆丰成见她态度不卑不亢,几日不见,模样反倒更加水灵了些,更想把她抢回去,尝尝滋味。这小娘子长的娇俏,性子却不软糯,有点意思。

陆丰成又朝四周高声道:“别听她的,我们这么多人,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姑娘不成?”

听到自家主子发话,张五却犹豫地后退几步,向陆兴察低声道:“这小娘子虽是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意思,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,您如今还不是陆家当家的,她若真是告了去,陈主簿那边——怕也会麻烦。”

陆兴察并非第一次来陆家闹事,先前几次来这儿,陆宴不在,下人不敢阻拦,还不是每次被他搜刮一番,闹得尽心才退走。

今日是第一次被拦,倒也稀奇,心中对唐念锦的话半信半疑。

“怎么回事?陆老爷不是说没事儿吗?好端端的,我们怎么成了强盗了!”

“是啊,原本说的不一样吧?!”

先前说是陆家的家事,他们收了钱过来,占着理。可如今这小娘子一说,他们才反应过来,陆兴察并非是如今陆家的主子,哪怕他在城里耀武扬威地以陆家家主自称,又有陈主簿做靠山。情理上是如此,律法上却不合。

光天化日的便往的陆宴家中去拿抢财物,那对方真告了上去,他们为了这么点钱受了流放,可真是赔本买卖,不值当!

“是啊,陆老爷,到底怎么回事,你还没拿回房契地契?”

剩下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,有人甚至萌生了退意。陆兴察便咳嗽一声:“一个小姑娘说句话就把你们吓退了!都给我闭嘴!”

“小娃娃,你也别当我是好糊弄的,陆宴不在,你如何做得了主?况且,刚才扔东西砸伤我的是你吧?我还要向你们讨赔偿呢!”陆兴察擦了擦头上的血迹,恶狠狠道:“闹去官府?到时候吃亏的不知道是谁!”

“你不过是个小婢女,难道我们做主人家的还怕你不成?嘿嘿,不如跟了我,也少受点罪!”陆丰成附和道。

唐念锦只是冷笑:“正如你所说的,我不过是个小婢女,我这是为了保住主人家产,可但凡我身上出点什么事,你们便是强盗伤人的死罪。你将来想要陆家富贵,届时若被处罚,失去的是万贯家产。而我即便是有罪,贱命一条,换你们父子二人可是划算。”

又道:“你道陆宴不是陆家的血脉,可子成父分,自古以来便是如此。他虽非陆家本宗子嗣,却自小从其姓,侍其身,依亲子孙法,亦法令之所许。”

这具身体原本性子内向孤僻,平日里从不出门,曾悄悄地进唐至文的书房,看一些法令文书打发时间,是以对祁朝的律法极为熟悉。

即便是收养子,祁朝的律法也不会否认他的继承资格。

“想来你也是知道这一点的,真闹去官府,最后的判定也并非一定对你有利。更何况彭城做主的是新任知县,主簿管的是粮税和户籍。”唐念锦瞥了一眼众人,道:“陈主簿如何保得了你?”

“你……一派胡言!”陆兴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气道:“那小子不是陆家的人,自然不能拿走我陆家半分钱!更何况他不学无术,根本没有传的我二弟半分手艺,陆家在他手里只会毁了!”

唐念锦早料到他会撒泼蛮缠,便道:“既然初六便是陆家祭祖的日子,届时请来陆家的长辈和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,有他们在场,你们比上一比,便知道谁只有资格继承陆家的家业。”

陆兴察没料到她会退一步,眼中闪过郁色,道:“怎么比?”

“既然陆家是以瓷器起家,那我们就请来彭城的人,评评看,谁烧出来的瓷器品质最佳,谁就能拿到陆家的继承权。”

老刘在门后听了半天,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裳,“姑娘,这件事可不是小事,要不然……还是等小少爷回来再说吧……”

唐念锦摇摇头,低声道:“刘叔,这陆兴察是个不要脸皮的,真要闹到官府,两边都得不到好。他也不会善罢甘休,反倒会煽动其他人继续来陆家闹事。不如趁这次机会,把他的嘴给狠狠的堵上。”

转头高声道,“怎么,你怕了?既然你瞧不起陆宴,说他技艺比不上旁人,那你这位口口声声要拯救陆家基业的大老爷想来也是善于制瓷?届时谁拿出来的瓷器最好,这陆家就是谁的!”

陆丰成自然是知道自家这个好赌爹的手艺的,即便陆宴如传闻般无能,两人比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八两。他冷哼一声,道:“陆家那么多庄子和工匠,你们随便找个人来就能烧出好瓷。自己手艺如何不过是一个人,要能管的了陆家的家业,才能对得起先祖。”

“那就比这几日谁烧出的瓷器最好。”唐念锦道,“正如你所说,不论自家会不会烧瓷,但凡能请来技艺高超的师傅,也是一种本事。”

陆丰成还想反驳,那陆兴察却是眼中精光一闪,拦着自家儿子,上前一步道:“你说的话,可是能代表陆宴?”

“如今这么多人看着,既然这话我说出来,便不会赖账。”

“好!一言为定!”陆兴察道。

“爹!你这不是……”

“闭嘴!”陆兴察转头看着自家儿子,压低声音道:“陆家这段时间进的原料又差,原本的工匠技术是不错,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,更何况他们是糟米!而且,你别忘了,这次我们回来,还带了一个人……”

陆丰成眼前一亮,道:“您是说——”

“让开!都给我让开!”一个略微沙哑声音忽然响起,唐念锦抬头看去,见是一极高又黑的青年,浓眉大眼,穿着厚厚棉衣,走在前面,后面跟着一群衣着简陋的青年。

“敢在陆家门口闹事,这彭城是不是没有王法了?”领头的青年脾气很冲,说话声音很大,带一丝沙哑。

“毛头,这关你屁事!”张五见是熟人,便上前道:“陆家的人解决自己的事情,你掺和什么?我知道你早就被开了吧,怎么?这几天找不到工作没处消遣?”

被叫做毛头的青年面露讥笑,反倒上前一步:“谁的皮硬,咱们试试看?”

张五见对方来势汹汹,气焰也短了些,毕竟自家这边只不过是雇佣来的人,而对方这群愣头青,平日里兄弟互称,出了事,个个都讲义气。真打起来,怕也不一定能赢。

他便不自觉后退了几步。

正当两拨人相持不下时,毛头那边的人群却分开了,从后面走过来一位温润公子,玉带墨发,面如冠玉,气质不凡。

正是那对面卖笔砚的店老板。

沈盛行了礼,才缓声道:“若真在此处闹出事,陆老爷也会有麻烦。不如等小陆爷回来,祭祖之日,以瓷为法,再做了断。”

陆兴察见对方这架势,暗道这陆宴什么时候找来了如此多的帮手。想着自己头上还有伤口再在流血,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,只要在祭祖上赢了陆宴,还不愁拿不回陆家?

他带着一众人等,放了狠话,才离开了。

人群散的差不多,毛头也让自家兄弟回去了,而从毛头背后蹿出一个小少年,几步走到门前,朝唐念锦笑道:“唐姑娘好厉害,遇到这恶霸,还能让他头上挂了彩,灰溜溜跑了!”

见到殷小尚,唐念锦哪里不明白,是这先前入城时遇到的小摊主去叫了人来帮她,只是没想到他也认识沈盛。

沈盛抬头看她,眼里盈着温和笑意,也道:“在下佩服。”

唐念锦之前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,苦笑道:“你们别夸我了,我自家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。陆兴察他们来势汹汹,就算他们要硬闯,我也没有办法。你瞧我面上平静,其实心里也没底。”

想来那日初见沈盛,他遇到急事,拜托自己帮忙看店,原来便是去帮那人口中的“小毛子”。今日一看,果然是个好勇善斗的。

沈盛笑了笑,温声道:“小尚今日进城,见陆丰成父子带人过来堵了陆家大门,便来找了我。”

唐念锦道了谢,请几位进去坐了坐,才知道这毛河是彭城出了名的讲义气,脾气爆。他和一帮弟兄,专做彭城运送瓷土的活儿。

也就因为他这脾气,在陆丰成等人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得罪了对方,陆丰成经常找到了陈主簿,背后暗地里找人作弄他,又威胁了他原本的东家,让毛河丢了饭碗。

他几次找到旧东家要问个交代,交代没要到,反倒与对方起了冲突。

沈盛与他们也是无意认识的,帮过毛河几次。今日毛河去找沈盛道谢,在旁边听得殷小尚来说,这陆丰成父子又去作恶了。便带着兄弟一并过来。

唐念锦见这几人性子友善,爱憎分明,也好相处。心里对彭城的印象不觉好了几分,原来这世上,也不只有那些恶人。

沈盛收了笑,起身正色道:“沈某还有一事,想拜托姑娘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

小陆不在的第一天,就是唐唐的主场。

第21章 祭祖

沈盛一认真起来,唐念锦反倒觉得有些疑惑,她与沈盛不过一面之缘,自问也没什么能力能替别人办事。

但她对这人好感不低,相信他也不会求一些自己办不到的事,便道:“有什么我帮的上的?能做到我一定尽力去做。”

沈盛道:“那日见姑娘一副水墨竹叶画,颇有灵气,用的技法也新奇,我师父便想邀请姑娘上山一聚。”

唐念锦虽然学过几年美术,但听此处的人对梁老的尊崇程度,知道是个性情难以捉摸,画技高超的老人。自家这个水平,若真要去了,也只会让人家失望。更何况与陆丰成父子定的赌约,也是她一口答应下的,自然要办到底。这几日要赶出一件好瓷来,时间太紧迫。

沈盛见她解释,也不失望,只道:“唐姑娘不必担心,这几日何时忙过了,再去也不迟。”

唐念锦点头,心中忽然多了个主意:“若是初六那日,请梁老来做这见证人如何?”

沈盛聪颖,也明白了她的意思,梁老在彭城的名声不小,众人也都服他。虽说是比的烧瓷,但慈州窑近来兴起的白地黑花一类瓶身作绘,也与绘画分不了干系,尤其是这水墨。

不知陆丰成收买了彭城里的多少人,届时评比不一定对陆宴有利。若真能把梁老请来,以其地位对他们有益无害,结果也会公正许多。

“倒是个不错的主意,只是……我不能确定师父一定会来。唐姑娘,不如我先上山禀告师父,一旦有确切消息,便派人告知姑娘。”

毛河又与唐念锦说了几句,叫他日后再遇到陆丰成父子上门,便去找他。

“他们这些人,为非作歹,就喜欢欺负弱小!你若比他们更强硬,他们才会怕了你。”

唐念锦见他性子直爽,为人仗义,又有一帮能干活的兄弟,想到陆家最近的境况,心里便生出一份想法:“陆家最近倒是缺人手,不知道毛河你和你的朋友……愿不愿意来?”

毛河爽朗道:“能找到活儿干当然是最好的!过完年节,我那些兄弟都担心日后的生计,寻思着要不出去找找活儿干,可这背井离乡的,自然是不如呆在彭城的。”

“待初六过后,若能赢了陆丰成父子,我在与陆宴说说。”唐念锦道。“正好,你们也能先在家过个好年。”

沈盛见她是个有主见的,言语谈吐也不似寻常人家的婢女丫鬟,好奇问道:“不知唐姑娘和陆家是……?”

唐念锦道:“我这身份实在麻烦,只是前段日子在山间迷路,得陆家小少爷救了一命。”

在那般深山雪岭间,若不是遇到陆宴收留,恐怕自己也会冻死。说是他救了自家一命也不算夸张。

“我随家人初到彭城,进山出了意外,如今虽然回来了,但也怕家人得知之后人寻我回去。如今在陆家想学一门手艺,今后能够自力更生,不必受制于他人。”

沈盛见她如此回答,也不追问,几人聊了半日,才一一告辞。

那殷小尚是个机灵的,这次又救了她。唐念锦知晓这小子不似毛河般莽撞。他见如今陆家换了不少人,以往的商家也断了来往。若换在平时,陆家这样的大主顾他是攀不上的。如今正好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。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